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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年級生-學歷最高,生存壓力最大的世代(下)



‧天下 2008/11/21

【文/李雪莉】

加高的競爭之牆


政大校長吳思華已十年沒教大學部學生,今年重拾教鞭,教導新生,是想讓學生及早認識未來的挑戰。他上課開宗明義提醒著學生:「從二十二歲工作到六十五歲退休,你們至少要換三到四次工作,不可能只學一個專業。」


這是一面加高的競爭之牆。


年輕人面對的挑戰比以往複雜:經濟環境、健康議題、能源安全、環保、碳足跡……,每個議題天涯若比鄰;像這次美歐金融風暴就將會影響台灣的大學科系排名,和金融業就業機會。


排名全美前二十五名的卡內基美隆大學,娛樂科技中心(ETC)執行長麥洛奈里(Donald Marinelli),一頭長捲髮,有著印地安那瓊斯那股俠氣詼諧的性格;二十八年教學經驗,他觀察到這輩年輕人前所未有的辛苦。


他說,以前學生只要想該走哪一行,然後結婚生子。現在則每個階段都有難題,包括要怎麼過人生、想在哪裡安頓、工作、選擇單身或結婚、能否接受候鳥夫妻,「有很多議題要面對,更得仰賴自己。」


當知識與人生無法預測,懂得學習、擁抱改變,是唯一的方法。

相較台灣對「學習」的陌生,加高的競爭之牆已讓美國、歐洲大學以及高中,展開學習革命。


它們告訴學生學什麼、怎樣才能學得好,而且強調平衡的學習。


做全方位的均衡人才


就在今年,MIT正進行三十年來首次的教學翻修。


迎接大一新生的是震撼教育。


電機系第一門課是拆手機、拆電腦;機械系第一門課教的是飛行概念,從鳥的飛行原理說起,談到空氣動力學、流體力學後,期末考試是做出一個,沿著體育館某個八十乘一百(公尺)的長方形區域飛行的飛行器。


為了落實小班教學,像電機系把師生比從二十比一,降為五比一。


舒維都也參與課程的翻修,他說,新鮮人課程是為了幫助學生快速吸收、記憶、理解。


包括美國、澳洲、芬蘭與日本,都將學習從閱讀與聽講學習(Learning by reading),轉向實作學習(Learning by doing)以及社會參與,把社會真實情境的教育帶入課程,激發學生對學習與生命的熱情,加重培養學以致用的能力。


他們不約而同發現,十八世紀歐洲或中國書院文化所建立的「學徒制」與「工匠精神」裡的專家指導,是建立學生全面能力的方式。


透過小班、密切的師生同儕互動、以專案為主、動手做的課程設計,同時教給學生全方位的能力:解決真實問題、跨領域學習、主動參與、獨立自主、團隊合作。


而心理學研究發現,情感投入、主動參與學習,有助大腦記憶,也能產生「我能感」,相信有超越自我的能力。


如果用三度空間來分析這立體的能力,年輕人未來須扎根於三個面向,才能成為全方位均衡的人才:


一、扎根專業與技術:持續學習新知,並加以運用,長期目標是建立專業的自主。


二、扎根態度與倫理:積極自我管理的能力、對工作的承諾,對生命的熱情。


三、扎根創新與感性:跨界學習,加強溝通、美感等感性能力,平衡理性基礎,左右腦並用。


美國《新聞週刊》今年九月的特別企劃「下個哈佛的競賽」,就呼籲學校將這種全方位均衡的能力,提前教給十五到十八歲的孩子,因為青少年愈來愈早熟,不能再教給他們百年前的學科分類、記憶與背誦,教學得更強調基礎創新、回歸社會現有議題。


台灣的學生具備這些全方位的均衡能力嗎?


上任半年的教育部長鄭瑞城就感嘆,台灣教育好像讓學生攀在浮木上,在洪流裡隨波逐流,為了考試與分數,你死我活,還在爭議學測要考幾次、量尺如何安排才公平,「對知識不是真的產生尊敬與興趣。」


這一代學生的學歷提高,但對學習仍缺乏動機,使他們對生命迷惘。


像教育部近來統計,四二%畢業生在一到三年內轉職;畢業生「打工過活」的心態,很可能是青春時缺乏探索,才會在進入職場時,持續碰撞找尋。


這一代不是沒企圖心、沒熱情,而是不清楚方向。


「受教育應該是,你清楚知道人生目標,為了到達目標,你會搭車、換車,但現在上車是唯一目的,好像上了車就結束探索,」實踐大學設計學院院長安郁茜觀察,多數學生不清楚自己的興趣、沒有學習方法,「現在競爭白熱,學生在錯誤中滾兩翻,一輩子就沒了,」她直言。


大環境愈形困難,全方位能力更顯重要。


《魔戒》中文版譯者朱學恆就認為,「環境愈嚴苛,熱情和樂觀就更重要,需要更強悍的靭性。」


聯強國際總裁杜書伍指出,現在的企業強調永續經營,需要均衡的人才,「均衡才能吸收得很好,若是只偏重一種能力的人才,企業用完即丟。」


給年輕人重新起跑的機會


那何時得練就這全方位的能力呢?


學習和能力的建立無止盡,但二十五歲是人生重要分水嶺。


從人的腦部結構來看,大腦一開始只有「感覺認知」;大腦的額葉、顳葉、眼眶皮質會漸漸發展出思考、判斷的「理智認知」,理智認知決定人格的成熟和思考深度,這個演化在二十五歲前完成。

杜書伍以務實的口吻告訴年輕人,「企業是去挑人的,沒有責任去教育;二十五歲進到社會再學就太晚了。」


僵固的教育方法、混亂的社會價值,年輕人如何避免跌撞,跟著洪流往前漂盪?


競爭之牆築得天高,又怎麼超越這架高的藩籬?


今年秋天,卡內基美隆大學發給一千四百名新生一份禮物;新生宿舍裡,學生書桌案頭上都擺著這本禮物書──《最後的演講》(The Last Lecture)。


這本書是CMU教授蘭迪.鮑許(Randy Pausch)得知罹患胰臟癌後,決定以微笑面對癌症,為全校師生進行「最後的演講」的全文集結,這場演講感動了全世界。四十八歲的他在今年七月逝世。

鮑許從小就是個夢想家,經常在自家的牆上畫畫、塗鴨,最大的夢是進迪士尼工作;他自CMU畢業後,寄了封求職信給迪士尼,結果被退件;他卻在當了教授後,為迪士尼設計新的遊戲軟體,他培育的無數學生,更成為娛樂科技業界的搶手人才。


在最後的演講中,消瘦的鮑許透著湛藍的眼眸,指著簡報上的紅磚牆做比喻,「眼前的高牆不是為了阻擋我們前進,而是讓我們有機會展現自己,確認自己有多想完成夢想。」


是的,面對高牆,他們有數不盡的徬徨。


但家庭、教育、社會必須交付有利的工具、全面的能力、實踐夢想的自信,讓孩子跨越那面高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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